《SKAM》Season 3 (2016)｜青春中帶著淡淡議題，挪威同志影集小品 @ Playground NO.9

今天考完了挪威文期末考，傍晚便開始看曉琪這蕭查某昨天推給我的挪威影集SKAM。後來將Season 3一路追到EP.9，準備迎接明天EP.10的完結篇

SKAM是一部講述挪威青少年文化的影集，目前在NRK播到第三季，共十集，一集才短短20-30分鐘。
雖然主演是同一群演員，但每一季的主線劇情都不同，主要會聚焦在特定couple上，並帶出他們身邊人事物的故事。基於如此設定，每一季其實可以分開來欣賞，所以SKAM我是直接從第三季開始看的。原因無他，我就是只想看可愛的同志情侶互動啊哈哈哈。

沒錯，SKAM第三季的主角人物是Isak和Even，一對可愛的高中男同志情侶
兩人的相識與相愛的過程很平凡單純。不外乎就是在團康活動認識、在party幾次勾搭約會，最後親親抱抱上床放閃這樣（笑）。當然，交往中的情侶一定會遇到考驗。Even and Isak兩人也是經歷過兩次主要的難關，但為了不劇透，在這邊就先暫且不提。

起初追SKAM的動機，就是想要像個癡漢姊姊般地去享受青少年的戀愛過程。演員的實際年齡大多落在20歲上下，與角色的高中生設定相差無幾，演技和互動也十分自然，所以他們談的戀愛感覺起來是真實且令人著迷的。光看他們兩鼻尖蹭鼻尖、在走廊相遇的眼神交流，我和曉琪就會狂尖叫和互捶對方啊XDDD（我們總是大叫 "OMG!!! Look at them! THE EYE-FUCKING!!!" 和「噢我的Isak小天使！」哈哈哈）

（右邊是Isak，左邊是他哥兒們Jonas）

再者，因為現在我就住在挪威的緣故，所以看SKAM也能從中體會到挪威文化、看見生活的面貌。

例如，挪威移民人口多，因此在路上、班上，總能看見不同種族與信奉各種宗教信仰的人們。無論是頭戴頭紗布巾、身穿黑色長袍的打扮，或是眉心中央點著一顆朱砂痣，無論膚色是黑、白或是黃色，在挪威都是再尋常不過的事。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們，在這裡一起上班、上課，也共組家庭和生活著。這樣的特色，在SKAM中也看得到。

不過劇情中出現的青少年嗑藥、飲酒等文化，我就不是很清楚了，畢竟我沒在挪威讀過高中哈哈
但可以確定的是，挪威人的確熱愛跑趴和喝酒。尤其周五晚上是趴踢大熱門時段，期末考前更是直接high到通霄再去考試XDDD

另外，有趣的是，影集中的拍攝地點，幾乎就是我生活圈所囊括之處。角色們走過的街道、搭過的電車，就是我每天行經的風景。第一次看國外的影集能看到這麼有熟悉感啊哈哈，是很特別的體驗

然而在以上所述的情侶互動、挪威文化外，SKAM帶給我的還不只這些。
讓我驚訝的是，SKAM能透過簡單十集的青春敘事，呈現出同志戀情中可能面對的諸多議題。且它不只保留空間讓觀眾自我省思，更是以不灑狗血的方式去溫柔梳理。平淡且不做作，如同挪威這國家一直以來給我的、寧靜平和的印象。

以下簡單列出幾個我在SKAM中看見的議題和討論。
幾乎沒有影響看劇精采度的雷，請安心觀看XD

同志的自我認同與標籤

2009年1月1日，挪威的同性婚姻法正式生效，本就抬頭的性別平權意識更相對普及化。或許是因為如此的背景，SKAM並未在同志戀情中，安插太多異性戀霸權、歧視與霸凌的元素。（甚至不少女生跑來跟Isak說他和Even交往超級可愛，邀請他們來跑趴XDD）

於是SKAM轉而挖掘內心層面，讓Isak在自我認同的過程中做了些掙扎。
起初Isak發現自己好像開始在意Even、疑似喜歡上對方的時候，為自己是否是同志這件事感到相當迷惘。不只查資料、刷論壇，還做了To know if your are gay的網路測驗。
不過這樣的掙扎在他真正愛上Even後就比較釋然了，Isak心底也逐漸明朗了「嗯我應該算是個gay吧」的認知。

我覺得在陷入愛情後，就把鑽牛角尖的糾結解開的Isak很可愛也很棒XD
因為作為一名順性別異性戀，其實我不太算經歷過性向認同的掙扎，但是我理解那確實是需要時間去與自我對話的。Isak給我的感覺是、他愛上Even就是愛上了，奮不顧身的那種。於是因為愛，便連同自己身為同志的身分、得以與Even戀愛的這個身分，也一起接受了。

然而，在EP.5 Isak與同志室友Eskild的對談中卻又揭示了另一個議題：同志的標籤文化。
Eskild是一位已經公開出櫃、喜歡打扮地俏麗到處社交的開朗男同志。當Isak跟他出櫃的時候，他很高興地恭喜他交到男友。但Isak卻又刻意解釋道「當同志沒什麼不好，但我可不是那種『很gay』的同志。」
當Eskild反問他那是哪種同志，Isak說：「就是會公開討論blow job、演藝圈八卦、香水啊什麼的這種。像你這種。」
於是Eskild當然覺得很受傷啊

在這邊的Isak還處於性向認同的中途階段，所以其實可以觀察到這樣的隱喻：圈外人（本來覺得自己是異性戀的Isak）習於對同志產生刻板印象，但圈內人（同時覺得自己應該算同性戀的Isak）也常對「同志」的身分加諸許多標籤。
在同志的身分之上，所有陽剛的、陰柔的特質往往會被放大檢視，並有意或無意地被貼上各種標籤。最常聽到、也或許是最有爭議的大概就是 "sissy" 這樣的形容詞了。不過其實我對這樣的文化還不是很了解QQ

但想到我一位朋友，他的嗓音與外貌確實比較陰柔，卻也跟我抱怨過他很討厭被說「娘」或「是誰誰誰的姊妹」。他明明有更多鮮明、值得被注意的特質，卻總是被用些浮面的標籤定義性格。所以我常想，若只是用單一的標籤去判定一個人，會不會太過扁平化了呢？

雖然在SKAM中引出這個議題的是男同志間的對談，但事實上，無論在任何性向、性別的社群，標籤這種事，永遠存在著單一故事的危險性呀。

演化論與宗教信仰

在同志文學或影視作品中，宗教信仰的衝擊常是與之牴觸的議題。不過在SKAM中，多半是用諸多符碼包裝宗教的象徵，例如主角的服裝和一些場景的時間設計等。（詳情可以參考這篇）

關於宗教與同志，比較明顯的兩組互動落在Isak與母親、Isak與同學Sana身上。

前者著墨不多，但從Isak母親傳給他的聖經簡訊就看得出來她的信仰之虔誠。本來以為母親的信仰會是阻力，然而在Isak向母親出櫃、怕她傷心難過後，她回傳的簡訊卻是那麼、那麼地溫柔：

「從1996年6月21日晚上九點二十一分看到你的那一秒，我就一直愛著你。我也會一直愛你，永遠永遠。」

我看到這裡真的很感動，因為不想再看到《為巴比祈禱》那樣的壯烈悲劇了

另外一部分，從Isak與同學Sana的對話中，也能看見宗教對同性戀觀念的省思。

挪威因為外來移民的居留，造就多元文化競合與交融，所以Isak生活周遭自然有著不同宗教信仰與種族的朋友。班上的Sana就是其一，她信奉伊斯蘭教。

在EP.4中，Isak好奇詢問Sana她信奉宗教的原因為何，還有她是否因信仰而對同性戀產生不同看法。氣場很強的Sana在反問Isak對她的信仰有何不滿後，更直接搬出演化論，提起同性戀早該因而滅絕的論述。不過來到EP.8，強勢的Sana竟然主動向Isak承認自己先前的錯誤，說她查過資料，發現同性戀早已被認為是演化論中的自然機制。Isak此時也追問：「那妳的信仰呢？他們對同性戀有沒有什麼新的想法？」

然後Sana就說出了一段令我感動不已的話。
「如果你聽到有誰用宗教信仰作為仇恨的合理辯解，不要聽他們的。因為仇恨並不來自於宗教信仰，而是源於恐懼。」她和緩而堅定地這麼說。

是啊，仇恨來自於恐懼，而恐懼又來自於無知。我想，真正對信仰懷抱虔敬之心的人，是不會打著宗教之名來散播仇恨、欺壓異己者的啊。Sana能有如此清晰的思辨與認知實在令人敬佩嗚嗚。
反觀臺灣，護家盟那群人到底是在做什麼……到底是多麼巨大的恐懼和無知能引起那樣的仇恨啊？這是我一生無法同理的謎題

以下有嚴重雷、大爆梗，還沒看SKAM的人速速避開，直接從分隔線下續看啊！

疾病與異常

最後想說的是Even的狂躁症。
編劇很厲害，從前面Isak與Even的互動就開始鋪陳伏筆，從相處的各種跡象一點一滴帶出Even的病情。最後在飯店場景揭開真相時，Isak的不安與疑慮也呈現得很好，讓觀眾感同身受，整體成功營造出了意料之外的plot twist。

編劇選擇將一般人視為「異常」的病症，與同樣被一般人以不同眼光看待的同志身分，放在同一人身上，這點其實很有趣。在這裡的「異常」沒有褒貶的涵義，而是純粹說明「與多數者不同」的概念。而很多時候，我們眼中的「異常」其實根本與「正常」相差無幾。

就像Isak的好友Magnus跟他說的：「患有狂躁症不代表他就失去思考的能力，不代表他不會去愛人。」
同樣的概念放到同志身上，或許能類比為「身為同性戀不代表他的個性會改變，他的人格始終如一。」
於是在Isak與Evenk的愛情中，被他們視為「異常」的疾病與性向，最終卻都沒有影響他們相愛的本質，反而更加讓他們成為彼此的唯一。

所以啊，在正常與異常間其實是模糊曖昧的，兩者有時並沒有我們想像中的截然不同。那些使彼此疏離的切割線，都是人們自己劃出來的呀。

此外不得不提的是，Even傳給Isak的簡訊既真摯又令人難過

「很抱歉嚇到了你，很抱歉傷害了你，很抱歉沒有告訴你我有狂躁症。我害怕失去你。
但我忘記了沒有人會被失去，因為每個人都是孤獨的。
記住，在宇宙的另一個地方，我們永遠在一起。愛你。」

Even在簡訊中提到每個人都是孤獨的，呼應了他曾告訴Isak的話：「永遠擁有一件東西的方法，就是失去它。」
雖然悲觀，但又能連結到他們一直在討論的平行宇宙概念——儘管在這個當下無法，但在另一個永恆的宇宙，他們永遠在一起。這些對永恆愛情的念想，配上之前Even畫給Isak的圖，還有兩人相處點滴的蒙太奇片段……讓我看到這簡訊真的是直接落淚了啊

而這也讓我想送給Even一句話。
是我走在性別與婚姻平權的這條路上，曾聽過的那樣一句動人的話：
「在這個巨大的宇宙中，你不是寂寞一人。」

以上這些，就是我在SKAM中看見的議題，但我想一定還有很多細節藏在幽微之處值得探討；加上人物可愛的互動與情節的簡潔流暢，SKAM第三季已經被列入我的同志影集庫，之後肯定會拿出來重RE好幾次的

尤其我真的太太太喜歡Isak與他三位直男朋友的互動，光那段我就重播了三次XDDD
他的三個哥兒們都愛看妹、把妹，多數時候很白癡又遲鈍，但在Isak向他們出櫃後又挺他到底。他們不只化身暖男為Isak提供建議，還當他的戀愛軍師，認真討論Isak要怎麼回Even的簡訊，一直告訴他「假裝冷酷，不要用什麼表情符號了！」 (Chiller hjemme! Hahahaha!)
哈哈那段真的超級可愛，有這樣可耍笨可窩心的朋友好幸福XDDD
（因為太喜歡他們的互動，所以在文末要留版面提及他們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