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ayground NO.9

第六天了，最後一天了。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我——不——要——回——家——！！！（大哭大鬧）

我喜歡萊果旺，真心喜歡。雖然這裡只有山泉水、冷水澡、鈉太多的食物（不過其實有些菜真的蠻好吃 :p）、泥濘地，又沒有沖水馬桶、沒有電，甚至沒有太多和外界接觸的機會，但這些我忽然覺得自己都可以忍受了。因為，這裡還有太多太多我喜愛的人事物啊。比如說，這片深邃璀璨的星空、無盡綿延的翠巒、飄渺多變的雲海，以及最重要、最可愛又認真的孩子們！他們可愛的口音，他們稚嫩的臉龐、求知的神情、清脆的笑聲、調皮的鬼臉……實在太多太多，在這短短幾天之內就銘刻進心坎裡的美麗人物，竟然讓我這麼這麼捨不得離開萊果旺。第一天來這裡時，還覺得好痛苦難熬，但沒想到一天過後自己居然馬上融入成自然（笑）。如今，看著自己腳上紅紅的土漬，竟然一點都不想洗掉；讀著手中的初階傣文課本，竟然真的這麼想學習這少數民族的美麗語言。當然，還有那些難以訴諸於文字的笑容和眼神，我們和他們相似而貼近的情感在之間流動著。


 

想將萊果旺一切美好的特質都歸於「單純」，這是大部分現代人都遺忘的珍貴事物，很感謝萊果旺讓我重新找回生活快樂的初衷。這裡的生活確實能說是一成不變，但從另一角度看來，也是規律平和，歲月靜好或許莫過於此。沒有壓力的融入自然的呼吸，向老師習業、與同學打鬧嘻笑；上學讀書、踢踢足球賽、唱歌跳舞彈吉他、吃飯睡覺，以及禱告。是的，真的就是如此單純的日子孕育出了孩子們澄澈的心靈。這樣的世界或許不大，他們卻能在其中尋得最簡單的寧靜美好。好久好久，沒有心情這麼清澈乾淨的感覺了。來到這裡，我壓根忘了什麼網路、電話，手機也沒有充電的必要了～唯一想做的事，就是陪孩子們讀書、教他們認字。整整五天多，腦子裡就只有萊果旺小孩們相關的一切，非常專情（？），連現在要離開了都還心繫著捨不得。若說我們把全部的愛都給他們了，也一點都不為過吧。很難相信，世界上真有一個如此遺世獨立的美好角落，讓我們感動鼻酸，也讓我們深深為它著迷，萊果旺就是這樣的一座後樂園。

在離開這天，我走進空無一人的教室，意外在黑板上發現孩子們將宥甄和我的臉大大的話在黑板上。哭哭們看到真的都快要哭了啊！！！


同時，萊果旺也使我成長，讓我想變成一個更好的人，因為想為孩子們做些真正的什麼，這樣的心情太過強烈了。想要成為一個更有能力與行動力的人，為他們實際付出、發揮影響力。而萊果旺除了以上的感情因素，另一個讓我如此喜歡這裡的原因建立在理性的層面——教育。萊果旺的教育，無論是體制規劃、師長的價值理念、學生的學習態度（這在高年級身上比較看得出來XD），或是教材編排等等方面，處處可見其用心。他們是有規劃性的在帶學生，校長也很鼓勵學生學習各種才藝（舞蹈、唱歌、運動等等），而且看得出來他是真心喜歡這所學校和孩子們的。（嗚嗚感人）這裡的孩子，大多是沒有身分的孤兒，或是父母在遙遠都市工作的假性孤兒，沒有戶籍身分的他們恐怕一輩子也踏不出這座山間地帶吧，可是……可是學校處處可見世界地圖和各國國旗啊（淚）。有時想到這樣無能為力的情況，便覺得難過無比。

昨天，姐要小胖和平平找出地圖上萊果旺在哪裡時，他們找了好久，手指摸過地圖上一座座城市的名字，就是遍尋不著萊果旺。姐看到這樣，表情也黯淡了下來，於是便改教他們認識台灣。這裡的孩子其實都十分認真，有些甚至看得出來還挺有學習上的天分，反應快又機靈，可是在快樂生活的每一天之後呢？未來的模樣之餘他們，似乎是一片模糊。又想到昨晚晚會校長講的話，就覺得心碎。儘管現在的處境艱難，但因為萊果旺人們純樸美善的特質，因為他們興辦教育的態度，讓我們來到這裡，仍舊感受到絲絲溫暖的光芒。地圖上沒有的萊果旺，會永恆存在我們心底啊！
 

突然想到，芋頭在晚會前，指著大片星空對美麗老師說的：「老師，以後妳看到星星就要想起我們，因為我們是看著同一片天空。」雖然老梗（喂～會被芋頭揍XD），但卻是再真切不過了！！！來到這裡後，總覺得萊果旺的天空特別遼闊清澈，也因為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台灣人和傣族人，we are one.

希望我一輩子都不要忘記今天、以及整週在萊果旺所感受到的，那種又哭又笑、又累又滿足，全身充滿能量的感動。即使回憶逐漸模糊，但翻翻照片與文字，就能再度回想起一切，就像時光倒退一樣。

今天早上吃早餐時，便覺得感慨萬千，這是在萊果旺的最後一餐了耶……真心感謝廚房媽媽的照顧，她每天要準備這一大批孩子和我們的三餐，一定很辛苦吧！也感謝讓我們借住宿舍的同寢老師們，她們與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活得怡然自得的身影，令我印象非常深刻啊。

吃完飯後，美麗老師提議大家去看看她之前提過的廟，但我們又很想陪孩子們，於是我們就大手牽小手，哭哭們帶著孩子們一起踏青（？）去了XD
要去的那座廟，大約是往軍營那個方向前進。只是在最後那個要出村的岔路口，要往左邊的超級上坡爬爬爬，爬到一定高度後再往旁邊一個小坡看去，就是那座廟啦！一路上的過程十分有趣，我們嘻嘻哈哈，打鬧聊天，小朋友們手上還拿著小黑岱君昨天送他們的氣球玩耍。

跟著孩子們走，我們發現就如同近幾日的觀察：傣族人超愛走邊邊！！！（笑）走在懸崖邊對他們而言好像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大小孩都喜歡走懸崖邊緣，尤其今天好多孩子們的氣球都飄落到懸崖邊、陡坡上，他們完全不當一回事的爬下去撿啊！！！太強大了（？），連擔心他們的安危都來不及就發現氣球已經被他們撿回來了XD

沒有走多久，途經好幾個坑洞滿滿的紅土上坡地，爬著爬著就抵達了寺廟。那是個精緻而小巧的廟宇，裡面有些居民在禱告、唸經，進去要脫鞋子且安靜肅穆而莊嚴的，沒想到我們這邊有個孩子，一進去就把汽球搞爆，蹦的好大一聲，哈哈哈哈哈！我在寺廟附近晃了一下後，本來想坐下來休息（爬得氣喘吁吁累死啦XD），但抬頭張望發現英強和家國似乎要繼續往上爬，到高處看風景。英強這時叫了我的名字，招手要我跟上，我就和他們倆與小黑岱君一起爬上去，來到一個小紅土台地，那裡放眼望去的風景真是遼闊又美麗啊！我問英強，下面一大片山間田野是不是他們平常也都會去玩耍呢？他點頭說是。原來，他們平時的活動空間，就是這些觸目所及的全部啊。也是此時，我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原來這裡就是我們第一天抵達萊果旺時，在雨中翻山越嶺走的泥濘路途。（從上面通往底下山谷中的萊果旺菩提小學主要有兩條路可以走耶！）那感覺既熟悉又遙遠，因為所經歷的一切印象深刻，卻又無法理解自己當初怎麼會那麼想回大同呢？



小廟宇內部和外面一個神龕。


往上爬後所見到的景象，底下蜿蜒的路徑和山區的村莊，放眼望去，這就是萊果旺啊！
 

後來，小朋友們都上來了。星明、平平等人拿了手機說要拍我們和與我們合照，可愛的大家～哭哭們當然是樂意之至啦！（抱）不過星明被姐抓包（？）手機桌布是個女生的照片，哈哈哈，他解釋那是他的姐姐（還是妹妹？），但姐整個不相信XD 說到照片，美麗的哭依霖在她們班可是非常受歡迎的！兩個最大的頭號粉絲就是羅學偉和張光長！不只上課偷拍、偷錄影，下課還來要求要拍一張哭依霖的清晰照，甚至和新妤索取她手機裡的依霖玉照，哈哈也太仰慕哭哭了，真可愛XD 依霖自己是覺得非常害羞啦，但因為羅學偉太帥了，所以我們一致通過擅自決定就把依霖許配給學偉了！哈哈哈哈，下午依霖甚至被我們套話（我們就一直無限repeat「妳老公妳老公」），提到羅學偉時還脫口而出「我老公……」，太好笑了哈哈！所以囉，她就是段羅蔡依霖了！（拍手）（之所以會有「段」，是因為羅學偉是雜拉的哥哥，雜拉又是段榮豐的兒子啦XD）

當時天氣其實有點陰陰的，從照片就看得出來～這是我們離開萊果旺的倒數合照了。


之後，從廟回來的路上，我們也是一群人邊走邊玩耍，像小學生外出郊遊般一樣開心！我也意外觀察到，英強真是個好哥哥！他都會稍微照顧一下小小孩、注意他們走在路上的安全、幫他們吹汽球等等，之前在球場上有人跌倒受傷，他也是第一個跑去關心的。真是個貼心的大哥哥，真不愧是我愛徒！XD 對了，途中，小胖在路邊看到許多野花，便摘了一堆五顏六色的花朵，塞在哭哭們的背包裡……天啊，小胖～～～（抱緊）果然是個心思細膩又柔軟的小孩，這樣只會讓們更想念你啊！（淚）
 

昨天合力完成的壁畫與大家～

由於比預計的提早一些回到學校，我們暫時無事可做，便待在辦公室外的長椅上和行李們一起發呆，心頭緩緩地梳理著這幾天以來的所有萊果旺記憶。時間滴滴答答，一分一秒的倒數都拉著我們走向準備離開萊果旺的十點鐘。和孩子們又玩了好多好多次黑白猜，經過無數次講解，他們似乎越來越懂得這遊戲的規則了，哈哈。隨後，我走進辦公室和大家一起圍觀小黑幫忙描繪辦公室牆上的壁畫草稿，那是萊果旺的校徽、地圖和一位可愛的傣族人。今天的時間只夠畫草稿了，不知道下次來的時候，我們還有會幫這幅圖畫填上色彩嗎？還是會由其他地方來的志工替我們接手完成它呢？
 

小黑在畫的時候，孩子們也都圍繞在一旁看著，英牆則是坐在椅子上猛削鉛筆給小黑用XD 他還一度不小心把削鉛筆機搞壞，也都很有大哥架式的讓小朋友去幫他倒木屑，哈哈。然後英強看到了一張寫了電話的紙，便開始問我上面一些名詞的中文釋義。嘿！即使到了最後，我還是要把握機會教東西給他！我再次教了他足球、羽毛球的中文，希望他會記得。也畫了台灣國旗和傣族旗，中間畫上一顆大大的愛心，看著英強的表情我想他應該懂哭哭們的愛與不捨吧，他甚至還記得台灣國旗的光芒是12道呢～揪感心XD
 

嗚嗚嗚啊啊我最愛的仔攢～～～（抱緊）


感覺才過一下子，孩子們便陸陸續續起身走出去，嗚嗚……看來是要幫我們搬行李了！（開始拭淚）其實行李我們都可以自己拿上去的，但萊果旺的小孩們就如同我們第一天初見面時一樣的貼心，總是很熱心主動的說著「老師，我幫你拿！」、「老師，我帶你去！」，讓我們備感窩心。看到大小朋友們大包小包的拿著我們的行李，走在那條我們一天比一天走得還要熟練的上坡路上，就覺得萬分不捨，對萊果旺的人與環境都是。我們回頭，和非常照顧我們的校長、已經開始哭泣的美麗老師臨別擁抱，約好還要再來——下次再來的時候，還有機會看到同樣這群這麼可愛又善良的人們嗎？
 

坐上大頭開下來接我們的車，我完全捨不得眨眼，想盡可能地將美麗的萊果旺山坡谷地原野天空人們的臉龐，統統清晰地收進眼底心底，卻早已視線模糊。車子開著開著，果然看到孩子們和行李都在軍營入口處的大樹下等待我們。可惡，過去幾天所有影像聲音浮光掠影交織而成的回憶，一股腦湧上心頭，我的眼淚又要再度不受控了！是啊，整個早上，我就是個哭點爆滴又脆弱的人，隨便一個記憶瞬間、一個笑容眼神都能搞哭我，總之我又是笑中帶淚的和小朋友們一一擁抱道別的。我想我們都是吧，哭得亂七八糟地拍了最後、最後的一張大合照。
 

最終，仍是英強幫我把行李扛上車的。提及這孩子，雖然說了很多次，但我真心覺得能夠教到他是件非常開心幸福的事情。他能溝通、勤奮認真、貼心又照顧人，最重要的是，他的表情與反應都很自然可愛，哈哈。能和他在課堂與課餘時光都建立起相處的默契、留下很快樂的回憶，在這種即將離別的時刻，都特別鮮明呢。非常希望這幾天短短的教學，能讓英強、能讓所有孩子們都學到新的東西，無論是學中文或是玩遊戲都有所收穫，即使只有一點點，哭哭們都覺得欣慰不已了。其實我從來不曉得萊果旺孩子們對我們這些外來志工的看法，更無法確定他們會不會一直記得我們，但我知道自己永遠不會忘記在這裡遇到的每一個人。是這趟份量極為重大的旅程改變了我的生命，讓我的心變得更柔軟與寬容，並且明白有了牽掛和羈絆，心裡的能量就會源源不絕湧現。
 

二分之一大頭也在附近送別我們！（自以為）終於近距離拍到帥照XD


姐姐與她的初戀星明！！！


這次萊果旺的臨別，儘管沒有十八相送的盛大場面，但光那一個個溫暖的擁抱（真的很想就這樣一直抱著他們啊！），還有孩子們一路走回去，卻仍是跳啊跳的努力高舉雙手和我們揮手的身影，以及大喊著「老師再見！」、「老師不要哭」的聲音，就足夠濃烈得印在心底深處了！而且，是後勁超強的那種。於是，在離開了萊果旺幾個小時的現在，志工隊在大同這邊和學校的籃球隊進行友誼賽時，我坐在這裡寫下最後一篇萊果旺日記，想著五天多以來的所有回憶，眼淚還是一直掉。原來是因為太愛了，所以才會捨不得才會想念啊。
 

離開萊果旺時，下著雨。


下午回到大同後，一切都顯得不對勁也不習慣。我們彷彿與來得太過迅急的文明和整個志工團隊都格格不入。那些是我們過去幾日不曾接觸的科技產品；那些是和我們尚未建立起默契與回憶的人……我想，整趟泰北旅程，我們真的就只有在萊果旺才能找到安心的歸屬感吧，這種感覺就足以證明那裡像我們的家了。就像姐說的：「只有來過、在萊果旺真正生活過的人才能明白。」這就是我們與傣族的大家之間的默契。就連柳哥讓我們打電話回去報平安時，都覺得好奇怪，那種感覺就像只要電話撥通、接到台灣的瞬間，萊果旺與我們的珍貴美好連結就被切斷了一樣。離開了萊果旺，但心還在那，一點都不想走啊！回到大同附近的這段時間，走在街上，都會想像迎面而來的人，會不會是哪個我們熟悉的孩子呢？看看手錶，又會惦記著孩子們現在的作息是什麼，踢完球了要去洗澡吃飯，然後開始例行的禱告與晚自習了嗎……

 

就要離別　勇敢的流淚　而你的眼神超越了語言
不說再見　我們卻了解　分開了不代表會改變

誰需要誰　白雲和藍天　依偎才有美好的畫面
大風一吹　離得並不遠　下次見面以前都記得那感覺

芳草碧連天　固執的季節　寒冬一過還有春天希望永不凋謝
芳草碧連天　永遠的畫面　當我想念閉上雙眼你在心裡面

離別以前　已開始想念　讓期待緊緊連結這一切
走慢一點　不管有多遠　放不下就代表不會變

誰需要誰　白雲和藍天　依偎才有美好的畫面
大風一吹　離得並不遠　下次見面以前都記得那感覺

芳草碧連天　固執的季節　寒冬一過還有春天希望永不凋謝
芳草碧連天　永遠的畫面　當我想念閉上雙眼你在(我)心裡面

 

約好了明年暑假再來萊果旺，但又覺得未來的事情很難說。但我知道，無論時間是哪年哪月哪日，我們總會再次回到萊果旺的，因為心靈的一部分早就已經被埋在萊果旺的土壤中了，在那落土生根，生生不息萌芽。真心期盼，下次回到萊果旺，這片土地仍是一樣溫柔美善，也還會看到熟悉的風景、與想念的人們再次相遇。希望孩子們到時候看到我們，會先呆滯一下，當我們拿出與他們的合照時，他們就會想起一切，然後給我們最溫暖的飛撲擁抱！